抄雷曼的家 – 九月十二日 (星期五)

昨晚回到家裡已從email得知New York方面停止了所有Note的贖回，心知不妙，這不正是Bear Stearns步入墳墓前的寫照？早上回到公司在Bloomberg讀到股價狂插40%的原因包括： 1) Citibank、GS等銀行Downgrade 2) 市場對公佈第三季業績時同時公佈的「鴻圖大計」並不看好 3) 市場預期我們的資金已徹底被截，周轉不靈各種傳聞總結是我們已準備好要賣盤，而最大可能的買家是Bank of America (BoA) D老闆連續第三朝把全team人叫入房，但他眼裡已失去那種負隅頑抗的眼神。他解釋當前境況時(其實跟Bloomberg News讀到的差不多) ，我數到他兩次不自覺的望出窗外，臉上那種像憂鬱小生的表情跟平日魄力無限的老闆形成很大的對比，似乎他也無可奈何的棄械投降。大概再優秀的精兵在四面楚歌時都會顯得束手無策。公司裡瀰漫著一片愁雲慘霧，大家都只能互相說笑去苦中作樂。始終來到這地步已不是大家能力範圍可以改變。今天所有new trade和大部份的unwind都停止了，morning pricing lists也不用send。突然間不太適應這般游手好閒的早上！大家在office大模大樣的議論紛紛究竟誰會是我們的新東家，反正今天也沒什麼別的可做。下午四時多，真的在公司「藕」了太久，幾個年青的急不及待與S “前”同事到Red去Happy Hour。真是從來未試過日光日白就「蛇」落來飲。雖然只是5點未到，Red已經有數抬生意。And guess what？過半數都是熟口熟面的Lehman人！雷曼的人絡繹不絕的湧下來，各部門的老頂都來了！Equity的大老頂也來了！有些老闆還把下屬們趕下來飲酒！似乎大家都抱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態，一醉解千愁！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 Lehman Brothers (LEH US) Thursday Closing Price: $4.22 Friday Closing Price: $3.65 (-13.51%)

抄雷曼的家 – 九月十一日 (星期四)

公司昨晚千呼萬喚出了業績，第三季凈虧損39億美金，即是每股$5.92。另外公佈大計要出售最值錢的投資管理部門Neuberger Berman的多數股權、把英國的commercial real estate and residential mortgages賣給Blackrock、將300億美元的bad mortgages分拆出來。但是全部都得個講字，未做……公司股價得$7，但一季已蝕$5.92！不過公司過去幾季一直在de-leverage，Tier 1 capital仍維持在11%左右，業績公佈後股價又沒怎麼跌，我想無事掛…… 回到香港這邊，client的unwind要求仍然多不勝數，比昨天還多，老闆們都全面戒備，十分緊貼著情況。同事們忙到氣咳，trading覆價又覆唔切……做unwind真是比去年十月恆指30,000點時感覺更辛苦。放工後我去了打籃球，收到S君的SMS，問我“What happened to Lehman share price?”我急急腳用blackberry看看Bloomberg。吓？又跌40%？！咩世界呀？3日唔埋，2日跌40%，這大慨可以入健力士世界大全！試問仲有幾多個40%可以跌？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 Lehman Brothers (LEH US) Wednesday Closing Price: $7.25 Thursday Closing Price: $4.22 (-41.79%)

抄雷曼的家 – 九月十日 (星期三)

嘩！做乜春？？？公司股價無啦啦暴跌40%？市場對我們的狀況都已經有很多負面的預測，都要跌40%？ NY office立即「當機立斷」宣佈提前一週於今晚公佈第三季業績，就像第二季時那樣。記得上次亦是因為市場揣測我們的業績會差到貼地，所以股價在業績公佈前一週已開始被「質」，好彩最後都過到骨…… 早上D老闆把大家都叫入房，沒有什麼「新」聞，主要是講client要quote unwind price時注意的事項（註：unwind即是把跟我們買的note賣回來）由於unwind會從公司抽走資金，所以我們很怕大量的unwind會做成擠提效應。Market的一年CDS Spread今天又升了200bps，去到900多bps，也即是如果你跟雷曼做了生意又怕它會執笠想買個保險，你一年保費是9%。試想想普通的100萬保額，保費會不會是$9,000 per year？這簡直是貴得離譜！這兩個月來寂靜的電話又瘋狂的響起來！過百的unwind requests蜂湧而至，雖然問的多，做的少，仍完全感受到那種panic的感覺。加上股市天天尋底，真是帶點雪上加霜的味道。這天晚上我暗暗想起當日Bear Stearns爆煲之際，我正在NYC training。有一晚我在E君屋企食飽飯，Flip下Flip下個TV Remote，突然看到Bloomberg TV上報導著Bear Stearns股價狂跌40%的消息，實在嚇了一跳！事後才知道其實它在爆煲前是停止了所有Note的unwind……這不是有點兒似曾相識嗎？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 Lehman Brothers (LEH US) Tuesday Closing Price: $7.79 Wednesday Closing Price: $7.25 (-6.93%)

抄雷曼的家 – 九月九日 (星期二)

早上急急的吃了早餐，便趕著跟A老闆去九龍見客。臨走前還特意跟S君交帶未及send出的morning pricings。 A老闆是口若懸河的人 (in the good way)，做presentation從難不到他，今天對著這不是很sophisticated的client反而有點不在狀態，大慨是準備不足吧！(presentation是我寫的)也不是特別的在意…… 下午開市沒多久，S君就不見了，心裡暗罵「死女包，唔知走左去邊！」也不是特別的在意……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，S君回來了。我第一時間在chatroom裡打「Where did you goooooo?」但久沒回覆。順勢向S君的座位望去……嘩！不得了！只見她緩緩的站在桌前收拾東西，還跟我說「這幾本書太重啦，你遲D幫我攞啦！」我才如夢初醒！！！……雖然裁員的傳問早已甚囂塵上，但我隊上回已交出人頭，沒想到management這麼狠心又再對我們砍一下。S君與我是老死，當年(其實是上年)我把她從星星國帶回來，大家一起拍住上四圍kill人 (accumulator a.k.a. “I kill you later”)，今天看著她黯然踏出雷曼的大門，是多麼的唏噓。希望她覺得這一年在雷曼是賺了，不是蝕了。 A老闆都知我倆是死黨，他是一個好老闆，很關心員工，很誠墾的慰問我。我知道他對這結局感到很失望。他本該早上就跟S君說了，是為了這new client’s meeting才拖到下午，也解釋了為何他早上present時心不在焉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 Lehman Brothers (LEH US) Monday Closing Price: $14.15 Tuesday Closing Price: $7.79 (-44.95%)

抄雷曼的家 – 九月八日 (星期一)

如常的一個星期一，如常的Monday Blue。都已經習慣了沒有生意的日子，反而因為明天要見一個新potential client，早上都是在整理presentation。下午有product meeting，所以還算輕鬆度過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 Lehman Brothers (LEH US) Friday Closing Price: $16.20 Monday Closing Price: $14.15 (-12.65%)

抄雷曼的家 – 前言

在我人生不長不短的27個年頭，2008的驚與喜實在多得有點兒承受不了。由北京奧運的動人激情，到雷曼的極速沒落，也不得不慨嘆人生的無常。這裡就當跟一些有心人分享作為雷曼人的當場感受，也給自己留一個記憶。特別感謝眾人的問侯！